不好了小祖宗又把老祖宗的雕像打坏了

*西皮扉泉。现代au，都市成年人。

*放弃思考，专注恋爱，然，并不傻白甜。纯粹放飞，对人物有自己的理解，求勿深究。

*注意有纯·女路人上线，有柱斑上线。

*11章放完，HE。

*入夜放飞，注意避雷。

（6）

最近实验室有两个极端。

女同事最近的心情很好，连唇膏都换了个色号，走路轻快还会哼着小调儿，谁都能感受得到她那都能飘到天上的喜悦。

与之正相反，扉间却是整个实验室里心情最低落的那个。从脸上看不出，从言行上也看不出，但是那天早上他们做事一向严谨的扉间老师居然把培养皿从试验箱里面拿出来的时间给记错了，所有人内心只有一句话，“出大事情啦！！！”

大概这两个极端在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真的只有他们俩才知道。

休息的时候，女同事跑来拍了拍扉间的肩膀，沉重地说：“不管发生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扉间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可心情实在不会因此而轻松起来。

落叶知秋，秋风瑟瑟。沿街的马路上满是金色的梧桐叶，被路过的行人踩出清脆的声音。

扉间的车子被送去保养，今天他要挤地铁。临下班走出实验室大楼的时候看到门口停了一辆车，并不是什么豪车，能吸引扉间的是因为大概是站在车子旁边的男人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目测有九十九朵。

既然能成功吸引扉间的目光，当然走过的路人都无法幸免。

而下一秒，那捧着花的男人露出笑容来，朝实验室大楼的方向走了两步，扉间一看，对象居然是那位女同事。

这人应该就是女同事口中所说的那个相亲对象。

扉间看到女同事的笑容没有那么热切，但眼睛却是不会骗人的。

他还记得女同事只是说与相亲对象是个不错的人，却也没有想到会有一天这个男人拿着一大束捧花跑到他们单位门口来接人。

事后扉间听说那人也只是觉得今天应该是个适合送花的日子，所以跑到花店里买了花过来送她。

说这句话的时候吧实验室里仅存的另外两个女同事给羡慕的要命，反倒是其他男人嗤之以鼻的冷哼声。

“活该你单身啦！”某个女同事这么说道。

事到如今一旦谈论到恋爱问题，扉间也想不到自己同样会膝盖一疼。

可冷静地想，扉间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却好像不浪漫到从来都没有给泉奈送过一束花？

哪怕在关键的日子里，好比情人节、七夕节，他们有做过什么浪漫的事情？大概会象征性地吃一顿饭，扉间回忆起来，毕竟到了这一天他们的大哥都不会继续在公司里上班。但犹记得到了在第三年的时候，这一整年泉奈都很忙，扉间也不会去关心，也从来都没有开车去接过泉奈，更别提送花了。

这么想着，扉间忍不住双手捂脸长叹一声。

如果说泉奈认为自己在感情上的表现实在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恋人，那扉间在他们这场恋爱考试中根本就是交了白卷啊。

而想要重新得到更好的成绩，唯有能做的除了在考试前做好充足准备之外，平日里对知识的积累和掌握，也是非常重要的。

扉间觉得，前十年自己在感情上的这场考试里，真是一败涂地。

几天之后，泉奈照常开着车去到公司上班，为了避开早高峰而提早出了门，一路上顺利异常就连红灯都没有遇到一个。

除了保安，他今天成了第一个抵达公司的员工，比前台都还要早。

拐去茶水间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竟然发现后勤把他喜欢的那个口味咖啡给补上了不少，明明之前提醒了三次都没有去做。打开电脑，收到两封客户方面发来的邮件，全都是答应了他的要求。泉奈没有想到回复的那么快，顺利得让他脸上顿时乐开了开。

九点左右，员工们陆陆续续到齐，有人打着哈欠去给自己泡咖啡，准备新的一天工作的开始，有人已经坐在电脑前面，噼噼啪啪正在修改自己的企划文件。

而就在所有人都到齐，正是在想开工还未开工、想休息却还未到午休的不尴不尬的十点半，楼下前台打电话上来说有送到泉奈主管的快递，必须本人亲手签收。

助理想了一想让人先把东西送上来。

等一看到那人手上的顿时整个办公室都沸腾了，一个个都瞪圆了眼珠子去看，愣是没想到那送花的小哥径直走到了泉奈的办公室门口。每个人的脸上都很亢奋，简直比喝了十杯黑咖啡都要奏效。

助理见到那束花，顿时想到前几天晚上的那一幕，深刻感受到了其中必有精妙的战略战术安排。

于是，助理亲自带着人敲响了泉奈办公室的大门。

泉奈正在伏案看文件，一抬头就看到一大束红彤彤艳丽到刺眼的玫瑰花，颜色红的就像是某人家门口的秋海棠。

他愣在那里半天才开口，“怎么回事？”

“请问是宇智波泉奈先生吗？”来送花的快递小哥扶着帽檐问道。

“我是。”泉奈点点头，“谁送的。”

“不知道。”小哥拿出一张单子，“请在这里签收。”

泉奈无可奈何走上去签了字，拿过捧花的时候还觉得挺沉甸甸的，从里面翻出一张镶金边的卡片，对文字并不在意而是赶忙去找下面的署名——千手扉间。

倒是耿直坦诚。

从来都没有从扉间的手里收到过玫瑰花，这种刺激就像是给泉奈兜头倒了一盆水，不过是温水。

助理笑眯眯地蹭上来，问：“泉奈主管，要我拿花瓶吗？”

泉奈把花束交给助理，“那你处理一下。”

竟然不是丢掉！助理也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点头，“好的好的。”

泉奈已经把卡片捏在手中，翻了两圈，绕回到办公桌边上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等了好一会儿才接通，泉奈却也有耐性，“扉间，你这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扉间停顿了一会儿，才传来奇怪的声音，“啊？”

“花！”泉奈提醒他。

“收到了吗？真准时啊。”扉间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很满意。

泉奈却板下脸来，“你，到底想干嘛？”

“我以为我的想法已经很明确地表达了？”扉间反问。

“最近是不是受刺激了你？”泉奈说。

“如果有刺激，大概最大的刺激是你。”扉间答。

此时，扉间站在他们实验室一排窗户最里面的一扇旁边，这里虽然与他们的实验室相连，但因为隔着一排书柜，他们都喜欢跑到这里来打电话，当然有理由也大概是懒得多走两步去休息室。

扉间的手扶在窗框边上，看着窗外大楼前的一条不算宽阔的马路。

他说，“我不是要责怪你，曾几何时我也一厢情愿地认为你肯定能回来，所以任性挥霍时光一直到了今天。我想过可能你是想要空间和自由，但我现在发现我想错了。”

“所以呢？你不如说的更直白一些。”

“当然是想追求你，不能算重新追求。”扉间说，“以前只有告白连追求都谈不上，所以这次我会重新好好的来追你，希望我们能重新在一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差点让扉间以为他们的手机没有信号，他的这句话压根就没有被传达到对方的耳边。

但泉奈还是说话了，“千手扉间，我觉得你大概想的太多了，你真的是在一厢情愿。”

“你也是。”扉间严肃地说道，“在你说让我去找别人过日子，也是你的一厢情愿。”

“你……”泉奈第一次被扉间说得无言以对，“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大概，因为，我爱你。”

泉奈直接挂了电话。

明明这只是一通电话，不是视频聊天，但泉奈却还是赶紧挂掉电话，好像会让对方发现自己开始脸红的现实。

而被掐断电话的扉间却是皱了皱眉头，看着手机有些不悦，却也不至于生气。他也没见过泉奈会这样急急忙忙挂断电话的情况，很有可能正好有什么客户上门，扉间是这么想的。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绕回自己的桌子前面，却见实验室里其他人正朝他投来异样的眼神，好像全都看着什么新鲜玩意儿，甚至扉间还听到有人轻声说，“天哪这是我们的扉间老师吗？”

扉间没听出是谁的声音，但对他们说，“怎么了？工作啊！”

所有人的头都低了下去，结果还是有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窃笑。

（7）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隔一阵子泉奈都会收到花，不一定是玫瑰，有时候是百合，甚至还有鸢尾花。

泉奈都不太确定这些花是不是扉间自己都能叫得出名字来，但他却还能如此坚持送来，好像隐隐之中逼着他要去联系扉间。泉奈想过索性拒收，可助理说这样很可惜，又不会退钱。

得知如此，泉奈反倒是收下了，他自己说这叫做“不收白不收”，反正还有花瓶能放。

这件事甚至惊动了斑，他和柱间特地跑来观摩泉奈办公室里的花，还说自己是百忙之中特地抽空来的，这简直就像是在逛花园。

泉奈站在一边板着脸，“别笑我了，大哥，拜托你们去阻止一下这家伙，就算有钱也不是这样挥霍的。”

“你自己不说？”斑忍不住都想取笑自己的弟弟。

“我说了要是有用的话这里会变成‘花店’吗？！”泉奈露出无奈神情。

斑连忙哄他，“好好，泉奈你说的对。”说着斑捅了捅柱间的腰，“你去说。”

原本满脸微笑的柱间突然为难起来，“唔……我那个弟弟，我不一定说得动。”

斑和泉奈同时向他投去了一模一样的眼神——你到底是不是他大哥呀？

“比起这个。”斑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弟弟，“你最近怎么回事？”正说着，柱间配合地帮忙把办公室门给关上。

“嗯？什么怎么回事？”泉奈装傻地往后走了两步，还嘟着嘴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

斑走上前抬起手用大拇指轻轻抵着泉奈眼睛的下眼睑，“都有红血丝，这两天熬通宵了？”

泉奈连忙躲开，又说：“哥哥你说什么呢，我工作向来有度。”

这话说出来就算是最关心他的哥哥宇智波斑都不会相信，特别是最近几天里，公司里的职员都有听说他们的泉奈主管连续两天住在公司里面，好像有很多工作要完成的样子。

可事实上，不说斑和柱间，就连泉奈所管理的部门员工都知道，他们的工作就是这样，想要做完是不可能的，永远都有新的需要完成的工作出现，然而他却像是想要发泄什么似的，非得一口气硬要做完。

换做其他人可能会认为泉奈这是想要逃避什么，而对他有着自己深刻了解的斑心中明白姑且能算是有一点因素，却知道未必非是如此。

因为泉奈是个过分认真的人，对工作的认真所以把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手里贡献上一切时间和精力，对爱人的认真所以希望对方能找到一个真心适合过日子的对象一起白头到老，哪怕这一切被牺牲掉的正是他自己。

他也可以无所谓。

这一切就连泉奈自己都知道，他做好了被牺牲掉的准备埋头钻进了牛角尖，就算是斑以老板的身份让他不要再干活要好好休息，他也一定会找到其他方式，重新回到这里。

最终斑和柱间全都看不过去了，他们不想自己的弟弟在这份感情上矫情到底谁都不愿意坦诚内心，所以哥哥们选择了出手推一把。

柱间把泉奈约了出来，而斑去找扉间。

从以前开始扉间和斑就不大对付，两人的脸上就好像写着“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几个字，柱间说要是直接打电话约扉间根本是不可能的，不如直接在实验室大楼门口堵他。

斑看了柱间，“这还用你说？”

于是，就在一个吹着刺骨寒风的傍晚，扉间眉头紧蹙地看着那辆拉风的敞篷跑车，和站在车门旁气场庞大的宇智波斑。

从大楼里走出来的人全都觉得眼前这一幕有着很强烈的既视感，唯一的不同好像只是眼前这个男人没有拿玫瑰花，然而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是来接扉间的。

能引起如此关注，并非因为大家平日里太死气沉沉，而是因为对象是扉间，大家就不免好奇了起来。

而扉间此时已经没有其他的想法，他走到斑的面前，“有事儿？”

“上车，换地方说。”宇智波斑转身上了车。

就算彼此不和但扉间还是比较欣赏他这种果断简单直接的态度。

斑带着他去了附近的Shoppingmall，晚上不爱吃重口味的斑径直领扉间去了一家茶馆，而扉间此刻连晚饭都还没吃。当然，斑也没有那么残忍，真的找他说事儿还让他饿肚子。

给自己点了一杯茶，又上了两盘点心，斑说：“我不喜欢边吃饭边说事情，反正我也占不了你多少时间。”

突然有一种见家长的奇怪感觉洋溢上来，并非紧张，而是有点角色错位。

扉间端正身姿，自然也没有吃那些点心，“你说吧。”

“泉奈的事情。”斑笑了，“你猜得到吧？如果不是他反正我也跟你没什么话可说，你最近想要把我弟弟追回来？”

“对。”扉间点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他真正的分手。”

“那你也拖了太久。”斑指着他，“三年，如果不是泉奈突然搬回家来，我都不知道你们在一起过！”

说着，扉间感觉到了来自斑身上不悦的情绪。

如此来说很对，他和泉奈当初决定在一起的时候起初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自然没有同任何人说起，后来三个月的尝试期一过，泉奈没说分手扉间也就顺水推舟，两人的关系好像顺理成章瓜熟蒂落，也更加不会像别人刚开始谈恋爱那样，恨不得满世界都知道他们俩已经在一起。

再后来，大家工作的工作，能告诉的人除了自己的大哥似乎也没有谁，而他们最不想让知道的大概也只有他们大哥，他们俩谁都不提此时默认了在各自大哥面前绝口不提，直到他们分手。

当时扉间曾想过斑可能会来找他，至少泉奈这三年的时间是耗在自己身上了，但扉间却觉得他们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分手，他们是分不掉的，只不过是泉奈想要暂时离开他给予了支持罢了。

谁知道后来泉奈没有回来，而斑也没有来找过他。

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斑这么问他。

扉间也是认真思考过了，他说：“我对感情是认真的，可能没有表现在行动上，让泉奈以为我对他没有感情。”

“我弟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不是你光靠行动送几束花就能轻易打动的，你再好好想想。”斑哼了一声。

“就算你这么说……”扉间皱起眉头，单纯意义上来说，他在感情这件事上的确做的不漂亮，而他自己也没有任何阅历，身边的人也的确拿不到什么有用的、可以用在自己身上的经验。

斑看到这样的扉间是在有些不屑一顾，他甚至想说跟你哥哥比起来真是差太远了，但如果让自己弟弟泉奈知道了他会说这种话，一定会又说出一番理论出来反驳他。

——不是什么都是最好的，适合自己才是最好的。

可偏偏就是最适合自己的，泉奈却选择了放弃。

在这一点斑自己都承认搞不懂泉奈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知道在这段感情里，自己的弟弟得负一定的责任，但是看到扉间这种两眼一抹黑在那里瞎转悠也让他觉得眼前这家伙的责任更大。

并不是斑在感情上就有多在行，也不是他就多关心眼前这家伙，不过是因为眼前这家伙是弟弟认为的唯一的“合适”，所以无解。

斑算是认识扉间挺久了，不算了解，却也知道这人算是优秀的，暗自里对他的厌恶情绪不过全都是因为自己的弟弟。

所以今日会坐在这里找扉间，这其中一大部分的原因反倒是两人心里都清楚。

“泉奈是个极其认真的人，而且自认为是正确的事情，是撞南墙都不会回头。”斑的手扶着茶杯，他这么说道，“我不是说要你陪着他撞南墙，也不是说要你放弃泉奈，其实泉奈不是一个难以改变的人，无非是看你有没有本事改变他。”

人总是受着周围环境的影响，滴水都能穿石，有的人或许至死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但有的人，也许就需要那一份契机。

契机多种多样，现在让扉间来看，他想大概也只有一个答案。

斑说泉奈并非不容易改变，扉间承认，走到如今这样的地步，说到底是他当年一味的所谓“包容、理解、支持”造成的结果，看起来很美好，但事实上却是“退让、无视、忽略”。

扉间从来都没有尝试去了解泉奈真正的内心，他总是自己是理解泉奈的，不过是理解他表面的那一层。

泉奈定然不会是一开始就想着要他回归到口中那句“找一个合适的人白头到老”这样的局面里，扉间相信是后来与泉奈的相处让他渐渐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而且竟然还让泉奈从内心中盖章认定这样他们俩都会幸福。

扉间自己有着绝大的责任。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扉间这么说道，“我会让你看到。”

听到这话斑也只是勾了勾嘴角，他点了一下手机随后说道，“那么走吧，我带你去见泉奈。”

“现在吗？”扉间站起身来。

“害怕了吗？要不然现在就放弃吧。”斑回头看着他，“我尽可能最小程度地嘲笑你，毕竟你还是柱间的弟弟。”

“怎么可能。”扉间以同样嗤笑的表情回应了过去，“希望你别干扰倒是真的。”

很意外的，斑竟然没有回嘴，而是转身走出了店门，说：“柱间和泉奈在楼上两层的餐厅里，我现在就带你去。”

只不过最后一句话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8）

斑和柱间原本是不想插手的，但最终还是看不过眼，斑当然不允许自己的弟弟这样“折磨”自己，而柱间认为自己身为扉间的哥哥当然有一定的责任。

所以，他们各自把对方的弟弟约了出来，谈一些事情，能听得进最好，听不进也希望彼此能放过彼此。

而柱间和泉奈则是在一家披萨店，泉奈的胃口不错，一个人解决了一盘6寸的披萨。

柱间微笑着坐在泉奈的对面，心想自己要是有个这么可爱的弟弟多好，不不不，不是说扉间不好，当然他要是能对自己更坦诚一点就完美了，柱间是这么想的。

当然，泉奈也知道柱间为什么会把他叫出来，同时哥哥也不在，他敢打赌自己的哥哥肯定去找扉间了。

泉奈只顾着低头吃东西，刚才柱间所说的有的没的估计也没有听进去，他这才理解为什么斑并不喜欢在谈论事情的时候吃东西，或者如果吃饭的话就坚决不谈事情。

“够不够呢？”柱间总算找到机会开了口，“需不需要再叫点什么吃的？”

泉奈嘟了嘟嘴，“唔，够了够了。”

柱间笑着说，“只要你满意就行了。”

“柱间大哥你把我叫出来应该不是只请我吃披萨吧？想说什么呢？直说吧！”泉奈朝他眨眨眼。

“自然。”柱间总算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看到斑这么心疼你，其实我也跟着很心疼。”

泉奈打断他的话，“说重点。”

“其实你跟扉间……”

“只有这个话题了？”泉奈好笑道。

“啊呀……”柱间面对泉奈总有那么一点点束手无策，“我弟弟这个人，把很多事情看得都比较理性化，而且只要能达到目标，就不一定顾得上过程方式……当然也不是说他是不折手段，只不过想要他感性地去处理问题，就有点为难他了。”

“我当然知道。”泉奈低头，“我一直知道。”

柱间的表情温和下来，“除非你告诉我，你彻底对我弟弟失望了，不想再见到这个人，大家放下感情，各过个的日子，我都不会说什么，但我不想看到你们俩为了彼此选择走现在这条路。”

泉奈抬起头来，他看着柱间，这个时候他说的这番话，又好像与自己心目中的他不太一样。

柱间双手交握放在桌上，他笑着说，“想要听听我与你哥哥的事情吗？”

“我哥哥允许你说吗？”泉奈反问他。

柱间踌躇了一下，“呃……只要你别告诉你哥哥。”

泉奈露出笑容，“我一定不说。”

柱间抬手挠了挠自己的下颚，但还是笑着说道：“因为是打算告诉你的，也不是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

的确并不怎么惊心动魄，柱间竟然还是从当年他和斑初遇的时候开始说起，让泉奈一瞬间在想他是不是故意来找自己秀恩爱的。

却也不尽然，泉奈心里明白，而他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柱间与自己大哥之间同样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甚至，听他说与斑之间的争执，怎么就跟拆房子一样鸡飞狗跳。

“是不是听起来还挺吓人的？”柱间看到泉奈脸上的表情，说笑着这么说道。好像这些争执是他的道听途说而并非发生在他的身上，可知道了解他们如泉奈，都知道这绝对有可能发生。

“我们到如今都没有分手，或许肯定会存在那么一个更符合的人，但是不可能，我们不会因为这个离开对方。”柱间这么说道，“我不是在指责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弟弟。可能是我弟弟对你的有些决定没有做出过任何可以让你感受到的表现，所以才会让你误会可能我弟弟并不在乎你。”

“不。”头一次，泉奈这么打断了柱间的话，“我知道他，我也在乎，才希望他能够有自己的生活。”

“你怎么知道你让他所寻找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呢？”柱间说，“泉奈，你也在兜圈子呀。”

泉奈心想，自己大概是在逗圈子。他给不了扉间想要的生活，但事实上，他发现是自己给不了他自己所以为的扉间想要的生活。

他单方面的在想扉间可能需要这样或者那样的生活才适合他，却从来都没有问过扉间到底想要什么。

他们俩都是这样独断独行，认定自己的想法就是对的。就像扉间认定他不会离开自己，就像泉奈认定扉间需要更好的对象。两人都执着于自己的想法，又好似是在为对方考虑。

泉奈浅浅一笑，“大概吧，我想我……”

柱间抢先说道：“你喜欢我弟弟吗？”

泉奈一愣，这么直白，他觉得柱间看起来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啊！

“呃……”泉奈想了半天，最终还是点点头。

“那为什么要把他让给别人？”

“也许他跟别人更合适。”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这样看起来就像是在逃避和退让。”

泉奈沉默下来，自己身上的问题他自然比别人都要清楚，今天无非是呗柱间给彻底点穿，扪心自问，他根本不想把扉间让给任何人，可是他又觉得自己无法给予扉间最好的。

拿不起放不下又患得患失，泉奈很看不起这样的自己，最后他选择了放手。

后来的三年里虽然心里很不痛快却找了一大堆借口麻痹自己，好像看到扉间的生活与以前的没什么不同，反而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好事。

事到如今扉间的重新回头让泉奈压力很大，他很想学着扉间那样回头却没有胆量，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可柱间却对他说，“你只是不愿意改变罢了，走出这一步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接下来的结局就一定是坏的？”

泉奈也只是露出苦笑，“可我不可能不去考虑扉间。”

“你不用管他。”柱间说道，“比起这个，尊崇本心才不会后悔。”

泉奈觉得柱间也许说得是对的，他和哥哥一样，都是尊崇本心的人，但是他们却又相互理解相互扶持，横竖走的就是一条路。

他和扉间不知道能不能走一条路，或许现在只是在原地踏步。

“我想见见扉间。”泉奈笑道，“今天他也一定被我哥哥叫出来了吧？”

“果然瞒不过你。”柱间看了一眼手机，“走吧，我带你去找他。”

泉奈也跟着站起了身。

他们俩顺着通道去坐电梯，柱间说他们就在楼下几层的茶馆里，还说斑晚上不爱吃重油腻的东西。这个习惯泉奈也是知道的，他说扉间这个时候肯定在饿肚子。柱间憨笑，也是啊。

每天Shoppingmall的顾客有点多，电梯又有些出奇的慢。

柱间安慰说，“不要着急，我弟弟不会跑的。”

泉奈看了柱间一眼，嘟囔道：“我才不着急。”

（9）

斑带着扉间来到披萨店，却没有找到柱间和泉奈，心里还有些奇怪，店面不大，明明扫一眼就能看到。而且如果柱间在的话，肯定能一下子就能找到自己，斑这么认为。

坐在店外的等候区沙发上，斑给柱间打了三个电话，却没有人接，正奇怪地皱眉，都在一个大商场里又能跑到哪里去？

扉间也在给泉奈打电话，得到了同样的结果。

场的信号明明很好，这两人却同时失去了联系，顿时让在这里等待的两人心里七上八下。

斑倒是先站起身来，“四处看看。”

想想也只能如此，扉间板着脸正准备跟斑去找人，当他转身还未走出两步，就看到前方通往电梯间的走到上跑过去两名看起来像是商场的工作人员。

而当他们走近时，工作人员拦住他们说，“抱歉，这里的电梯除了故障，请使用西面的电梯。”

扉间与斑又对视一眼，斑走上来问，“故障？关了几个人？”

工作人员被斑直白的话问得倒是一愣，“这个，我们会请消防来解决，请两位……”

斑不再理会他们俩，而是径直走了进去……

饶是扉间都觉得斑这是在无理取闹，根本不能确定的事情他就不应该给别人增添麻烦，然而此时他却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可能斑是对的。

而事实上，柱间和泉奈的确被困在了那故障的电梯间里，还有其他六名顾客。

其中三名男士，两名女士，和一个看起来不到五岁的小孩。这数字完全没有超员，看体型当然也不可能超载。

碰到这种事是很糟心的，更别说同样被关在这狭小空间里还有一个开始哭闹的小孩儿。

那抱着孩子的女士一脸惊恐，几乎也要哭出声来，站在她身边的大概是她妹妹的人倒是一直在安慰她。

另外三个年轻人已经摁了故障警铃并且得知等待救援需要大概30分钟的时间，他们就一起拿出了PSP联机打游戏，异常冷静。

柱间靠近了泉奈，靠着电梯顶部还亮着一半的灯光，轻声说，“紧张的话掐我也可以哦。”

“这种小事而已。”泉奈嘴硬道。

柱间也只是嘿嘿一笑，“那现在你想的是谁？”

泉奈瞥了他一眼，“现在而我就想着赶紧出去。”

“我在想你的哥哥。”柱间小声地说道，声音似乎能恰好落到泉奈的耳朵里，再远一点，就被那游戏机里传来的音乐声给掩盖了过去。

到了这种紧急的时候，惯常的情况下一般在心里都会出现对自己来说极其重要的人，电视剧里常常这么演，而艺术也一向源自于生活。

泉奈当然承认，他现在心里想的就是扉间。

倒不是他们的过去，他只是像在赌气一般，觉得自己还没有看到扉间得到幸福自己怎么能被困在这个地方？又想着这不过是一次小小的事故，他们很快就能出去的。

却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害怕的女士给感染了悲伤的情绪，泉奈靠着电梯厢壁慢慢蹲了下来，抱着膝盖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他们已经站了20好几分钟，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而那三名男士早就已经盘腿坐在地上打游戏。

好在电梯厢尚算大，他们坐着不仅并不拥挤，也不觉得空气稀薄。

可时间再长一点就说不准了。

柱间连忙跟着蹲下来，“是不是哪儿不舒服？难受的话一定要说出来。”

“谈不上。”泉奈老实回答。可他心跳的很快，他不怕自己被困在这里，他却很害怕现在正等在外面的两个人。

他的哥哥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如果让斑知道他们真的被困在这里，斑很有可能徒手就把电梯厢给拆了。

而扉间……泉奈想了想，他应该是会担心自己的，应该是会的。

一旁的柱间好像读出了泉奈的心思似的，他说：“我弟弟他很担心你。”

泉奈也只是略略勾起嘴角笑了笑，“作为一个普通朋友的话也会担心的吧。”

“他对你是不一样的。”柱间这么说道。

柱间坐在泉奈的身边，转过头来看着他，笑说：“直白来说，你是知道我弟弟不管对人对事都是以理性处理一切，你还是选择了这么做，依然是认为他没有表现的足够爱你吧……如果他现在改变自己了呢？你还会接受他吗？”

泉奈低着头，“我即便能接受也改变不了重新去走老路。”

“大概，我弟弟根本不在乎你想的这种事情，而且他现在会这么做，是想明白了自己一生的对象就必须是你啊！他根本不在乎你能给他什么呢！”柱间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呢？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弟弟啊？”

可能是因为被关在这里做不了其他事情，泉奈的精神力自然全都放在了认真思考这件事上。

他的心里当然有扉间，他当然也爱扉间，同样的，因为爱，他想要把一切能给的都给他，可他自己那些办不到的事情，就会让他产生自责的情绪，让他觉得自己应该远离扉间，这才是对他好的事情。

因为他爱他嘛。

“当然……”泉奈低声说道，“心里有他。”

“你们俩呀！明明心里都有着对方，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一向淳厚温和的柱间都跟着焦虑了起来，他挠了挠头发，“真是搞不懂你们俩了！”

泉奈却笑着说，“那肯定是扉间的错啊……”

谁让他是自己爱着的对象啊？

柱间哈哈一笑，“反正他不在，这件事我也觉得该赖他。”

“当然也不能全怪他。”泉奈晃了晃脑袋，“等出去了要把这句话告诉他。”

“啊？他赖他的这句话？别啊！”柱间说道。

泉奈反倒是坏笑了起来，“还有我哥的话。”

柱间急的挠头发，这可都不能说啊！

两人说话的功夫，电梯外传来了救护人员的声音，其他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挤到门口等待救援。特别是怀抱孩子的那女人，脸上看起来仿佛都要崩溃了。

很快，电梯大门被打开，由于只有一部分电梯厢在下层楼，而电梯维修方现在不能确定运行电梯会不会发生什么其他的意外，与消防一合计，还是先在这个状态下把人救出来再说。

老弱妇孺自然是被先救的对象，孩子和两名女士被救出之后，之前那三个玩游戏的男人就挡在前面，好像大家都是男人，还分什么先后。

柱间和泉奈对视一眼，眼下既然已经开始施救，谁先谁后都一样，拥挤只会发生意外，所以也就让着他们。

正当第二名男士被救出的时候，他们听到电梯门外有人喊他们的名字。

“泉奈？！！柱间！！”

“是哥哥！”泉奈伸着脖子朝外面看，果然看到斑一脸焦急地略略弯下腰来朝他们电梯厢里看了进来，他连忙走上前朝半截电梯门外面挥了挥手，让斑安心下来。

然而他这个举动反而招来误解，那刚准备要被营救上去的第三名男士一看到泉奈靠近，还以为他想要抢在自己前面要出去，吼着“你抢什么抢！”还伸手把泉奈往后一推。

好在泉奈身后站着柱间，也不过是踉跄了两步就被柱间给扶住了。

泉奈不过是将将皱了皱眉头心想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那么暴躁，再一抬头，那个人反倒是“不见了”。

就刚才这男人的举动顿时惹来站在电梯外的两人的愤怒，一个单手拽着男人的领子把他拽了起来，一个按着男人的脑袋要他对着电梯里还没有出来的泉奈道歉。

不仅吓到了一旁的消防急救人员，这男人自己也懵了。

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站在电梯前面，眼睛看到的画面跟脑子里接受的都对不上号，他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你啊什么啊！”

“给我向他道歉！”

男人感觉到自己胳膊和脑袋上的力量逐渐加大，完全反抗不了所以立即就妥协，低着头说对不起不应该推你自己只是太着急了。

还以为这样就能走，可扉间却依然让他对着泉奈，还低头问泉奈，“这样能原谅他吗？”

泉奈“嗯嗯”了两声，这才看到扉间把人松开。

大概是他们俩这几个月来的第一次对话。

直到那男人被等待的急救人员拉到一边按在椅子上检查他的身体，过了一会儿这才彻底反应过来嘴里开始骂骂咧咧。

斑听到了他的话刚要回头让他闭嘴，而泉奈已经被人救了上来，他跑过来紧紧抱着斑，也一下子彻底掐灭了斑心目中刚冒出来的那一点点火苗。

斑拍了拍泉奈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那边柱间也被救了出来，他站在不远处掸着衣服拍拂去灰尘，抬头看到斑朝他伸出了手，柱间面带微笑走来，牵住了斑的手。

站在一旁看着的扉间顿时感觉有些刺眼睛。

但最终不过是松了一口气。

（10）

救护人员检查之下，泉奈和柱间都没有什么健康问题，而他们也没有坚持非得去医院检查，更主要的是之前那抱小孩的女士大声嚷嚷着一定要商场做出赔偿，一再的道歉也无法平息她的怒火。

泉奈说太吵了，想要找个清净点儿的地方，他对扉间说，“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现在？”扉间反问他，“我觉得你需要先休息，一起等你身体休息好了再说……”

泉奈听他说这话，嘟起嘴不满地说道：“行啊！你想以后听！我以后还不一定想说呢！！”

言罢，泉奈转身就走。

扉间一时还在奇怪为什么泉奈突然就生气了，而一旁的斑捏起拳头对准扉间的胳膊就是一拳，还说“你不是说你知道怎么做吗？”

柱间也是急的跺脚，他推着扉间的肩膀让他赶紧追上去，还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去问泉奈要说什么，而不是把他送回家。

看到两人这么着急，扉间只能听他们的话追了上去。

斑看着他的背影双手抱胸，恨恨地说：“再有下次，我就揍脸了！！”

柱间倒是满脸欣慰，“弟弟就是开窍晚，之后会好的。”

“开窍晚？”斑瞥了柱间一眼，“当年两人同居的时候没开窍吗？”

柱间摸了摸下巴，“开的窍不一样……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斑哼了一声，“走吧。”

那头扉间已经追到了泉奈身边，然而他却斟酌着该怎么开口，他好像有点明白泉奈为什么会突如其来的生气，以前其实泉奈也如此过，但他总以为这不过是小孩子脾气，一直都没有重视过。

“泉奈啊。”扉间终于喊了他的名字，“刚才你说想要说的话现在能告诉我听吗？”

“你现在想听了？！”泉奈回头瞪了他一眼。

扉间却说，“那么不如你听我说吧。”

泉奈停住脚步，他站在通道一旁的围栏边上，围栏下是三层楼的过道和底楼一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大厅。

扉间站在他的对面，紧紧看着泉奈的双眼，他说：“我想与你复合，不是一时之气。”

扉间说，“这三年来我没有找你，是我以为你会回来。现在我意识到你想要离开我，我不想这样，做这一切是希望你还会回来。”

“别执着在这个上面，扉间。”泉奈板着脸说道，“谁离开了谁都能活下去。”

不，不是这样的。泉奈心想，他不想这么说的。

扉间却也对他的话并不奇怪，“当然，你这么说并没有错，可如果我能与你一起活下去，这有什么不好的？”

泉奈抿了抿嘴唇，“我觉得你应该找更好的人一起生活。”

不，刚才他在柱间的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扉间却笑了起来，“我觉得你就是最好的。”

这句话一下子钻进了泉奈的心里让他愣了半晌，却又觉得这实在不像扉间会说出口的。

“这话你听谁说的？跟谁学的？”泉奈扬起眉毛，他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对自己很受用，他的心里竟有些高兴。

“没有，是我自己想对你说的啊。”扉间露出奇怪的神情，或许，他自己也觉得好像自己是不可能说得出这种话来。

泉奈看着他，“真心？哪怕我都对你说过，我们之间不太适合一起过日子……”

扉间打断他的话，“当然是真心，而你所说的我也明白。”

如若不爱我，又何必在意我去寻找所谓更好的对象？

泉奈却转过身来，双手撑在围栏上，看着另外一边的通道上，有两个小孩子在嬉戏玩闹。他说，“你现在就这么想要挽回我吗？难道我们又要过从前那种生活吗？你想要吗？”

扉间终于能跨前一步站在他的身边，与他比肩。扉间说：“不会，我们过去那种生活让你感到失望我很抱歉，我认真思考过这其中有一大部分是我的责任，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看到扉间这信誓旦旦的样子，换言之就好像认定了泉奈一定不会拒绝他一样，正因为如此泉奈也才会这么喜欢他。

所有的一切在都好像能在他手里运筹帷幄，也不管做什么都是如此顺理成章。

以前与扉间在一起的时候的确自己无需考虑太多，因为扉间定然会支持自己而且给予支持。

却不曾想到这样反而让自己内心积累成了无形的愧疚，毕竟泉奈自己也不是一个喜欢占便宜的人。

现在想起来，两人竟然是因为这样那样可笑的想法而陷入奇怪的沼泽，事实上明明都在为对方考虑，结果却都是因为想了过分太多的东西，反倒是将原本最简单的答案给忘记了。

“我们明明是相爱的。”扉间这么说道。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怎么会不觉得害臊呢？”泉奈反问他。

扉间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因为我就是爱你的，我为什么要害臊？”

太过理直气壮了。

泉奈突然笑出声来，“以前你从来没有这么直接地说过。”

扉间一愣，“是吗？”

泉奈抬头看着他，“是啊！再说一次。”

让扉间特意说出这样的话反倒不是他的风格了，他一向有一说一，是正便不会说成反，可反过来要他没来由地再重复，自然让他有些为难。

“快点快点，再说一遍。”泉奈拍着扉间的胳膊催促他。

扉间顿了一下，略有些难为情地说：“那到底要说哪句？”

“就是那句你为什么要害臊，因为……因为你什么？”

“……”扉间脑子里乱乱的，看到泉奈期待的表情他又不想让他失望。

“因为……”

“我是爱你的。”

“太好了！”泉奈突然伸出手拿出手机，“我可是录下来了啊！”

扉间一顿，脸居然红了起来，“你……录音了？”

泉奈晃了晃手机，“录了！我要当做铃声，你可一定要记得你说的话啊！”

扉间突然伸手捏住泉奈拿手机的手，让泉奈还以为他生气了要删录音，可扉间却说：“那我们可以复合吗？至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们之前耗了十年，虽然我不介意未来有更多的十年来继续耗着……”

“你一个待实验室的人不是最看重时间的吗？”泉奈这么说道，“我答应你就是……这件事上我很任性，希望能重新来过不会走成这样一条路吧。”

突然之间，扉间发觉堵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低头看到泉奈拿他的录音设置了铃声，忍不住说道：“你还真拿来当铃声啊？还想不想我给你打电话了？”

泉奈吐着舌头笑道，“就设定你一个人啊，你还敢不打吗？”

“反正丢脸的不是我，有什么不敢的。”扉间摸着鼻尖这么说道。

再等泉奈抬头，两人已经挨得很近，可能很久没有这样如此近距离的站在一起过，两人之间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尴尬。

还是扉间先伸手将泉奈抱在了怀里，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想说。可现在再多的话说起来都是无比的矫情，扉间也说不出来，他只想这样拥抱着泉奈，就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让他这辈子不想再放手了。

泉奈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他的心情，却也只是伸手拍了拍扉间的后背，让他平静下来。

“咕噜……咕噜噜……”

从扉间的肚子传来奇怪的声音，两人这么一愣，泉奈忍不住笑了起来。

扉间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他，挠着头发说：“还没有吃晚饭。”

泉奈想起来自己哥哥晚上不怎么爱吃东西，扉间跟着他绝对是要饿肚子的，于是泉奈牵着他的手说，“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你哥带我去的那个披萨店还不错。”

“行啊……”扉间也顺理成章地牵起他的手。

而已经离开商城的斑坐在自己车的副驾驶上收到一条来自弟弟的短信。

“哥！我们在一起了！！n(*≧▽≦*)n”

就好像是那些刚在一起的小情侣，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俩是一对似的。

斑看着短信哼笑一声，轻声道：“傻弟弟。”

（11）

之后的日子应该是没什么不同。

泉奈拉着他的拉杆箱又回到了扉间的公寓，他说还好自己有拖延症，没有把箱子打开整理掉。

扉间打开他的拉杆箱把衣服一件一件挂进他们的衣柜里，说还好自己没有拖延症可以帮他重新整理。

他们俩还是各自上班工作，日子还要继续的过，甚至连喜欢吃的东西口味都没有变。

但应该还是有所不同。

有些人觉得爱情应该是轰轰烈烈的山盟海誓，也应该是绵延细长的水到渠成。

同时，爱也存在于每一日的细小瞬间里。

现在每天扉间都醒的比泉奈早，会在泉奈半醒之时低头亲吻他的额头，然后起床拉开窗帘，而泉奈则在早餐的香味中起床，开始新的一天。因为工作时间不同，扉间比泉奈必须早半个小时时间出门，他走到玄关去穿鞋的时候，泉奈会放下吃到一半的三明治光着脚丫子跑出来，给他一个略带油腻腻的离别吻。

开车抵达实验室后的扉间会给泉奈发去一条信息表示自己已经安全到了单位，随后投入工作后直到中午才会再去看回信，因为此时泉奈一定在路上开车，而且去到公司后也很忙必然也要到了中午才能回复。

现在扉间上班时也已经不会独自埋头苦干，时常会与同事们攀谈聊上几句，好比说那天他突然发现女同事的眼影颜色与平时有些不同，随口问了一句是不是换了眼影，结果却收到整个实验室震惊的目光，以及每个人心里都划过一句话“大事不好啦！！”

大概是与前任复合了吧，女同事心里默默地想。

可能是与从前不同的。

扉间每天工作完之后都会开车去接泉奈，特别是后来从斑那里得知以前泉奈工作都太投入了很多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加班，诸如此类的情况产生。

于是只要泉奈不需要外出应酬的时候，扉间一定会来，风雨无阻。刚开始的时候泉奈不会阻止扉间，却会让他在外面坐一坐等他一下，结果这一坐可能就要一个小时都不可能抬头。

后来扉间有经验，见状如此就直接进办公室，把泉奈的文件都收拾起来还会拿掉他的笔，拽着他的手完全无视他的反抗径直把他从办公室里拖出来。

当然，泉奈是不太喜欢扉间这么做，但不过也只是皱着眉头而已并会顺势拿自己的公文包，嘴里虽有些埋怨跟着他走的时候却依然牢牢牵着他的手。

被办公室里真正需要加班的同事们说起来，他们已经很辛苦了求不要虐狗啊主管大大！还有没有人管管了？！

只要扉间能成功接走泉奈，两人就一定会在外面解决晚饭，吃什么都可以，两人在这个上面完全不讲究。

可以是哪个网上推荐的人气美食，他们会去尝尝鲜，当然如果不好吃的话也一定会狠狠地吐槽。同样也可以是开着车兜风的时候，正好看到路边某个小摊生意不错，就会停下来去排队去品尝一下。

随便怎么样都可以，就像他们认定了以前这日子真是白过了，现在无论如何都要找机会在一起。

唯独感情却是真的从来没有改变过，哪怕离开的那三年里，却总以为对方过的好自己就会同样高兴，跟在一起时又没什么分别。

他们不会说这就是岔路，众口一词说成了换一种方式的“恋爱”吧。

只是走了极端。

有时候泉奈在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喜欢扉间的，回忆来回忆去却总是抓不到重点。

直到有一天天寒地冻暴雨倾盆，泉奈从落地窗户看到外面黑漆漆的天空，想要给扉间打电话却收到扉间说已经在路上的短信，想了想还是没有阻止，因为想见他。

算时间心想人差不多该到了，泉奈便没有继续工作，而是收拾东西提早离开了公司，走之前也提醒其他员工今天不要加班了，大家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被员工们一致认定谈了恋爱的泉奈主管看起来更有人情味。

来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泉奈已经听到了门外大雨如注稀里哗啦的响声，又有点后悔让扉间来接自己。

刚走到门口，泉奈还未举起长柄伞，就看到扉间撑着伞朝他走了过来。

画面仿佛来到了十年前，他刚与扉间认识没多久后，他半开玩笑地要扉间给自己做高数题目否则就不告诉他关于他们大哥最近的事情。

然后他就收到扉间的短信说这天下午会来他们学校教他高数题。泉奈以为他在开玩笑，彼时他还在图书馆里与高数作业酣战八百回合，而窗外却突然下起了雷雨。

周围的人都在说完蛋了伞没有带，而泉奈却在想扉间不会来吧？心里七上八下却连题目都读不下去，结果却看到扉间发给他的短信说自己已经到校门口很快就能到图书馆。

泉奈几乎是冲下了楼，他来到门口的时候看到扉间正从大雨里朝他而来。

豆大的雨珠落在地上水塘里炸起朵朵水花，外面的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路上都没有半个人影子，只有扉间。

扉间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泉奈，背着他收起伞还有些埋怨说，“你怎么挑了这天啊不知道要下雨？你带没带伞？教完你高数我先送你回寝室吧！”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点动心。

偏偏到了快毕业的时候率先被扉间告了白，自己还在那里装模作样表示想要试试。

回想起来都能把自己给笑死，泉奈这么觉得。

后来又有一天，他们俩一起回家的时候突然发现走廊窗台上的那两盆秋海棠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A4纸，上面写着“我是楼上X0X室的家长，我们家的小孩子很喜欢你们的盆栽，实在没办法只能先拿走，如果你们还想要的话可以来找我们，我们可以给你钱。”

泉奈低头看了一下就拿起这张纸，转身跑到了楼上。没多久他回来了，对着正站在玄关里等他带着满脸疑惑的扉间说，“不要啦，让他们拿着玩儿吧。”

纸上当然就写着这几个字，正正方方地贴在邻居家的大门上。

要是放在以前的扉间可能会觉得没必要搞僵邻里关系而阻止泉奈，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问自拿视为偷，他们这是大度。

况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不知从何起餐桌上多了一只颇有艺术形态的木制花瓶，里面插了几朵深红色的花。

泉奈凑在花瓶旁边看了许久才问，“是玫瑰吗？”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扉间探出脑袋来说，“不是，好像是月季。”

“好像？”泉奈好笑地扭头看着他，“你自己买的你不知道？”

扉间走了出来，放下泉奈喜欢吃的格子松饼，看到花了之后才回想起来，“哦不对，是蔷薇。”

泉奈低头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摸着深红色蔷薇的花瓣，开玩笑地说道：“不妙不妙，你被我们买了回来，我们还搞不清楚你到底是什么花，不过你不要紧张，我们会好好养你的！”

吃完晚饭后，泉奈会撸袖去洗盘子，而扉间则坐在沙发上看足球比赛的下半场，不过一会儿泉奈也会坐过来。

但是泉奈不爱看球赛，也不会阻止扉间看，他自己则会捧着一本书靠在扉间的肩头，开头会这样，后来便会不安分起来，一会儿背过身靠着扉间的胳膊，一会儿枕在扉间的腿上，或者，整个人趴在那里，好像总是找不到舒服的姿势。

球赛结束之后，泉奈也会放下书，转身撅着屁股打开柜子抽屉去拿什么。

要是如此，扉间会直接关掉电视机，搂着泉奈的腰把他抱起来。

泉奈晃着手里的东西说，“下一次换牌子用用看。”

生活大概真的就此不同。

有人问爱是什么，可能是早上一起看到的阳光，是出门前的一个吻，是无意间等到的短信，也是晚上的相拥入眠。

亦是我爱你，是爱，更是你，缺一不可。

END。